一夜涨粉？美媒揭秘“造粉工厂”
时间: 2024-07-05 07:28:32 | 作者: im电竞直播app下载
产品特点
随着社会化媒体的广泛应用，粉丝经济在全球范围内呈现出野蛮生长的态势，“僵尸粉”也应运而生。近日，一家“造粉工厂”就成为美国媒体的关注焦点——此公司通过在社会化媒体上制造、出售“僵尸粉”，已经赚取了上千万美元，他们的客户包括运动员、演员、政客以及其他有一定的影响力的各界人士，毕竟拥有更多粉丝的社交账户在网络上拥有更高的号召力。
让人担忧的是，“僵尸粉”的生产流程，大约是将网络世界中的真实用户的个人隐私信息进行复制，然后制作成“僵尸粉”账号卖给客户，每个账号还会被多次买卖。有专家觉得，这不仅是欺诈行为，而且个人隐私信息面临着大量泄露的危险……
来自美国明尼苏达州的杰西卡·里希利是一个开朗、活泼的19岁女孩，与身边的同龄人一样，她喜欢在社会化媒体“推特”和“脸谱”上时不时发布自己的一些搞怪，还有一些生活日常照，也会与朋友在社会化媒体上聊天、开玩笑或相互点赞吐槽。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在虚拟世界中，还有一个她不知道的“杰西卡”的存在——诡异的是，这个“杰西卡”不仅和她的名字一样、照片一样，甚至连个人简介都一模一样。其实，杰西卡遇到的是所谓的“僵尸粉”——这些社会化媒体上的账号因为不活跃，从而被人们称为“僵尸粉”。然而，和以前不一样的是，最近由“造粉工厂”盗用真实个人隐私信息制造的“僵尸粉”，也有正常的头像和更新，在不少人看来难辨真假。
为了调查“造粉工厂”的运作过程，有美国媒体很早就入手调查——去年四月，他们在社会化媒体“推特”上开设了一个账号，并利用互联网交易花了225美元（约合人民币1422元）向一家名为Devumi的“造粉工厂”购买了25000名“粉丝”。
在不少人的印象中，“僵尸粉”往往是一些没有头像，账号也通常是由字母和符号组成的乱码。然而，这25000名“粉丝”却看起来顺眼得多，大部分有头像，还有完整的个人简介，虽然有些账号也会出现一些多余的字母、符号，但瑕不掩瑜，很难发现。
不过，终究是从中发现了蛛丝马迹，突破口就是杰西卡·里希利。在“推特”上，这个和杰西卡有着一模一样个人隐私信息的账号，不仅关注了5001个人，还经常转发加拿大房地产投资和一家加纳广播电台的消息，还包括杰西卡根本不懂的阿拉伯语和印尼语新闻，甚至还会转发一些色情内容。这让杰西卡难以置信，“我不希望我的名字或照片出现在这些账户中。我不敢相信甚至有人会干这样的事，这太可怕了。”
美国媒体认为，杰西卡的个人隐私信息被“造粉工厂”盗用，而目的是为了生产可由机器操控的社会化媒体虚假账号，并卖给需要它们的公司和个人作为“粉丝”。如果在搜索引擎上搜索怎么样来购买更多“粉丝”，Devumi公司常常会出现在搜索出来的结果的前几页中。点开链接，制作精美的网站就向顾客兜售自家的产品——“推特”上的“粉丝”，“个人会使用推特认可的推广技术，因此您的账号永远都不可能有被暂停或是处罚的风险”，Devumi公司的官方网站还写道，“你的信息将受到充分保护，我们的粉丝就像真的粉丝一样，除非你自己说出去，否则不会有人知道。”
实际上，Devumi公司不仅兜售“推特”的“粉丝”，也销售针对其他网站的产品，比如视频网站YouTube的评论、音乐主持网站Sound Cloud上的播放量以及LinkedIn招聘网站上的推荐等等。
据悉，此公司一共制造了约350万个“僵尸粉”，这些“僵尸粉”中，至少有5.5万个账号使用了真实“推特”用户的名字、头像等个人隐私信息，这中间还包括不少未成年人。由于向不同的顾客反复出售，因此它们向客户提供了超过两亿的粉丝量。按照此公司在网站上的说法，他们“已经帮助了20多万家企业、名流、音乐家和其他专业技术人员获得了更多的曝光率，并为观众带来了巨大的影响力。”
尽管社会对社会化媒体的批评慢慢的变多，“推特”等平台也曾公开表态禁止用户购买“粉丝”的行为，但是Devumi公司及其他十几个网站仍在进行公开出售。之前有媒体称，“推特”的账号中约有4800万个账号是“僵尸粉”，不过“推特”公司并不承认这个数字。
而全球最大的社会化媒体平台“脸谱”在去年11月曾透露，“脸谱”上约有6000万个虚假账号。
针对此次“造粉工厂”曝光事件，“推特”公司发言人克里斯汀·宾斯表示，公司通常不会封锁涉嫌购买“僵尸粉”的账号，部分原因是很难确认购买的责任人。纽约州总检察长施奈德曼则回应称，该州已开启对Devumi公司的调查。施奈德曼在“推特”种表示：“买粉丝的日益增多意味着在公共讨论中真正的声音很有一定的概率会被淹没，那些愿意花钱买粉丝的人实际上也买到了相应的影响力。”弗吉尼亚州参议员、美国参议院情报委员会领袖马克·沃纳也表示，“社会化媒体上虚假账号的持续存在，与欺诈服务的专业化程度，都表明我们还有许多工作要做。”
不过，Devumi公司创始人卡拉斯将出售“僵尸粉”的消息否认得一干二净，他在一封电子邮件中表示，“这些指控是错误的，我们对此类活动毫不知情。”
在媒体的调查中，按照Devumi公司在纽约市曼哈顿的注册地址，却找不到和此公司的任何关联。实际上，Devumi公司的办公地点是在佛罗里达州西棕榈滩一家墨西哥餐厅楼上的办公室，卡拉斯就住在不远处的一座顶层公寓中。
来自南弗罗里达州的卡拉斯，现年27岁。在其个人网页上介绍，他在少年时期就学会了网页制作，并为当地企业设立了网站。最近几年，他声称已创立了十几家线上公司。然而媒体却从中发现了诸多漏洞：一份简历显示，卡拉斯于2000年获得了普林斯顿大学的物理学学位，而当时他只有10岁。此外，他还有麻省理工大学的计算机博士学位。但是普林斯顿大学和麻省理工大学都表示，他们没查到卡拉斯的入学记录。
美国媒体称，Devumi公司的实际办事处是在佛罗里达州，也在菲律宾雇用工人。去年8月，卡拉斯还起诉了他的一名菲律宾前雇员隆瓦尔多·博多。博多离职后，设立了一个假的Devumi公司，假装自己还是Devumi公司的职员，要求邮箱中超过17万客户重新下订单。这些官司也透露了Devumi公司的一些操作手法：公司除了生产“僵尸粉”账号之外，出售的“僵尸粉”账号有一部分是从全球社会化媒体虚假账号市场批发而来。由于这些生产贩售虚假账号的网站只接受密码货币购买，所以个人客户从这里购买并不方便。Devumi公司一位前雇员说，他们按照价格、质量和可靠性从不同账号生产商那里购入账号，此后，同一个账号可能会不断转手。
“造粉工厂”的曝光也引发舆论的更深层次担忧，深入调查发现，许多著名的“推特”账号都有“造粉工厂”的“粉丝”——Devumi企业具有二十多万名客户，其中也不乏电视节目明星、运动员、政客等名人。《》指出，这些账户几乎覆盖任何一个产业，政府、犯罪分子和企业家使用的假账户正充斥着整个社交网络。为什么“僵尸粉”能够大行其道？英国广播公司称，“在社会化媒体上，拥有更多粉丝的账户可以有更高的影响力，进而影响公共舆论或为账户持有人带来一定的好处，比如工作机会或赞助交易。”
对于大量“推特”账号都有“僵尸粉”的存在，不少网民表示了愤怒。一位名为罗宾的网民在“推特”上这样回复：“我一看到粉丝数很多、但发帖量和点赞数都很少的账户，就自动认为他们是‘僵尸粉’。但我不知道这些粉丝都是盗用别人的实际身份？！”还有网民则对于互联网的真实性提出了质疑，“虚假的粉丝，虚假的规则，虚假的声明和承诺，虚假的人……”
在对Devumi公司的客户进行采访时，这些顾客购买“僵尸粉”的动机各种各样：有对虚假账号运营方式感到好奇的，也有迫切需要大批粉丝的业绩压力……但是更多的是拒绝评论，或者想要隐瞒购买“僵尸粉”的事实。
玛莎·莱恩·福克斯是英国企业家兼上议院议员，她另外一个身份则是“推特”公司的董事会成员。然而根据对她“推特”账号的分析，她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买了很多“僵尸粉”。尴尬的是，在2016年4月成为“推特”公司董事会成员之后的几天，她向Devumi公司购买了25000个“僵尸粉”。然而她对此的解释是，这是她的前下属利用她的电邮，光顾Devumi公司的行为。
此外，Devumi公司的客户还包括厄瓜多尔总统莱宁·莫雷诺，据称，莫雷诺购买“僵尸粉”是为了选举造势。而2012年竞选美国总统时，奥巴马的竞争对手罗姆尼因为一夜增长10万粉丝而成了政客买粉的典型。
的确，大多数情况下，名人们会自己购买粉丝，不过有时候经纪人或是公关公司也会帮他们买“粉丝”。英国橄榄球评论员雷刘易斯的私人助理阿什莉·奈特就是这里面之一，她的电邮地址出现在一笔25万“僵尸粉”的订单上。
还有一些客户解释他们之所以购买“僵尸粉”，是因为他们的事业某些特定的程度上取决于社会化媒体影响力。自由撰稿人马库斯·霍姆伦德在模特经纪公司负责社会化媒体运营，但是该“推特”账号的发展令其上司不满，马库斯被要求买粉丝，否则就被要求离职。结果，她自掏腰包每月买“僵尸粉”。马库斯·霍姆伦德在2015年年末离职时称，“被解雇的威胁让我感到不知所措，甚至害怕自己将要永远离开时尚圈。”类似的情况还有很多，不少人的职业生涯需要社交媒体的加持，从事经济预测的经济学家杰森·辛克便毫不避讳为自己购买了26万“僵尸粉”，“如果你的存在不够显眼，没有人会认认真真地对待你。”
此外，美国有线新闻网络（CNN）政治评论员兼撰稿人希拉里·罗森在过去两年时间内从Devumi公司购买了超过50万个“僵尸粉”，在一次采访中，她表示这是一个实验，“几年前我做的一个实验，看它背后的运作系统是如何工作的。”
其实，打击“僵尸粉”并不是什么新线年，“脸谱”网站就已经启动删除所有虚假用户、账号和点赞的程序。不过，五年多之后，美国媒体《今日美国》的“脸谱”主页在去年五月还是出现了一件非常诡异的事情——一条毫无意义的乱码信息，居然能有4000多个点赞。于是，这家集团的高管甚至请求联邦调查局来调查“脸谱”主页上的虚假账户。
有统计显示，去年有30亿人登陆社会化媒体平台，庞大的网络人群创造了新的网络指标：粉丝数量、点赞数量及“好友”数量。对各行各业的影响力人士而言，这种虚拟世界的地位是可以“变现”的。
对于所谓网络明星来说，拥有大量粉丝至关重要。现在，广告商现在每年都花费数十亿美元赞助时尚博主和明星，如果粉丝数量越多，那么影响到的人也就越多。根据中介公司收集到的多个方面数据显示，拥有10万粉丝的知名人士，每条营销文章大约可以赚取大约两千美元，而对一个拥有一百万粉丝的影响者来说，这个金额就是两万美元。
因此，每一个有着真实头像、看起来逼真的“僵尸粉”都有价值。萨姆·多德是一名大学生，他在高二时注册了“推特”账号，然而大学还没有毕业，他的账号信息已被复制到了一个“僵尸粉”账号上了。这个虚假账号直到去年都没什么动静，却突然开始连续转发Devumi公司客户的信息。多德表示疑惑：“我不明白他们为何需要拿走我的身份，我只是一个20岁的大学生，没多少人知道我。”
但是，即便多德没什么名气，多德的身份是有价值的。在去年底发布的价格中，Devumi公司每个高质量“僵尸粉”账号售价在两美分。虽然价格足够便宜，但是如果这个账号向两千名客户出售，那么也就从另一方面代表着多德的“僵尸粉”账号给Devumi公司带来大约30美元的收入。
“僵尸粉”账号只是冰山一角。在之前的美国大选中，网络假新闻和它的配套服务慢慢的变成了一种商品，供应商在网络上公开出售、明码标价，拥有清晰的商业模式和完整的产业链，“僵尸粉”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当时，据英国新闻媒体报道，在马其顿共和国一个叫维勒斯的小镇上，在美国大选期间居然有一百多个支持特朗普的网站。当然，这些网站上全是假新闻。这些假新闻通过耸人听闻的标题吸引了大量流量，再通过“脸谱”、“推特”等社交网站的“僵尸粉”大肆传播，网站主则利用互联网广告获取利润。有报道称，一名小镇青年鲍里斯拥有两个假新闻网站，大选期间赚了1.6万美元，而马其顿的平均月薪仅为370美元。
此外，像印度、菲律宾等地正在成为“僵尸粉”产地，这里很多接单公司如雨后春笋地开张。只要顾客付费，就能轻松在“脸谱”、“推特”等网站上获得大量关注。报道列举新德里一家公司当例子，该企业具有150台电脑组成的“点赞”生产线，只需两周时间，就能给顾客2000个点赞服务。除了点赞，这间公司还提供留言服务，甚至保证留言就像真人一样。
假新闻的危害不言而喻，美国皮尤中心的调查显示，24%的受访者承认曾转发过社会化媒体上的假新闻，82%的人觉得自身经常在网络上看到虚假消息，64%的人觉得假新闻已扰乱了社会基本秩序。
惠特尼·沃尔夫是一名居住在佛罗里达的行政助理，在2008年当婚礼策划师时注册了“推特”账号，一个复制她个人隐私信息的虚假账号被创建了出来。在最近几个月，这个账号转发了不少女演员相关的信息。沃尔夫对此表示无奈，“账号的内容跟我的信仰背道而驰，我不想我的名字跟这些有任何关联。”
来自科罗拉多州的工程师萨拉·英格尔则担心，他潜在的雇主在查看她的社会化媒体账号时碰到冒充她的虚假账号，“我在申请新的工作，我真的很感激目前还没有人看到这一个账号。”今年一月，冒充杰西卡·里希利两年的虚假账号在被举报后，被“推特”封掉，但真正的杰西卡可能也要永远离开了，“我可能很快就会把我的‘推特’账号删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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